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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唯一一章 前尘往事（第3页）

被咬破的下唇血迹凄迷而艳丽，可以想到他究竟咬得有多用力。

“哥哥你没事吧……”男孩胡乱擦着他脸上的血污，小心地揉住磕破了的额角。柔软的发，遮住他的眼睛，却没遮得住滚滚而落的眼泪。

“……睡了……睡觉吧……”

好像自讨没趣的样子，小辫子男孩耸耸肩，挑个地方躺下来。而后众人也都陆陆续续睡去。

轻轻嚷了半晌神色安详的男孩始终没有醒过来，他也察觉到浓浓的倦意上来眼皮重的很，没忍得住睡着了。

意识迷糊之中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这个拥有漂亮眼睛的小哥哥。他们终于逃了出去，却在躲避最后一个看守的时候掉进了湖里。

氧气渐渐流失，视线的尽头是一点光……

他猛地惊醒过来，愣住许久才发现怀里的人居然不见了，立刻就急了，“哥……”

“你为什么要哭。”

头顶传过来一个虚弱到漂浮起来的声音，他蓦地抬头，同时看到他的手轻轻落下，摩挲着自己发顶。

如此近距离地去看这个样子的他，男孩看得呆了。

手指是冰凉的，他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淡蓝色的血管隐隐现出来，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深邃漂亮——奇异得不像是任何一个国度的人——也依然没有情绪和神采，只有万年古井那样的平静。眼眶下浅浅的乌青，是疲累的模样。半年以来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神情，除了“生病”的时候。但是，这句话，似乎是这么久以来第一句完整的话。

这，却是幼时的他能交付的所有信任与归属。

“哥哥……你没有事了吗？”

“你是022对吗，你为什么要哭。”

“啊？”第一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情绪，男孩子忽然笑了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草灰，顺便帮他也拍了下肩膀的乱草。

“……”他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没说什么。

但是他就兴冲冲地抱住自己，“你没有事就好。”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啊，身上疼不疼？”

疼？

“嗯，疼。”男孩歪头，认真地说着，“疼是什么？”

男孩说不出话来，汹涌的泪意淹没了他，但是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不想让他看到他的眼泪。

“什么是哭什么是开心，你，知道吗。”他说话始终在同一个呆呆的调子上，只是执着地想知道这样一个问题。

本能地反抱住男孩，好像那样能让自己安心他就这么做了，“我今天听到你哭了，为什么要哭。”

漂亮的眼睛里尽是认真，倒弄得男孩手足无措。

是啊……他为什么要哭呢？……

自己大脑的意识告诉他他很悲伤，也是它，想让自己哭。无论是那些他其实并不理解的词汇还是他的想保护他的动作，都是……大脑让自己这样做的啊……

就像现在，他微微笑着伸出小拇指想跟那个比他高出一头的男孩拉勾并且说着——小哥哥你放心我以后会永远保护你的——

其实根本就不懂……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深刻含义但是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么做一样……

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男孩深深的笑颜——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谓永远，其实是个永远会让人发笑的不可信词汇。

他效仿着男孩，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将两根手指勾在了一起。

这既是一份承诺，又是一声未来送达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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