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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胭脂唇六（第4页）

她想了想，问裴忧：“依裴公子看，妖邪会在何处动手？”

暮北巷长而曲折，有三四道弯，一眼望不到尽头。

裴忧抬头看了片刻，指了指巷子最深处的一个残破凉亭。

“那里。”

“我要选择一个僻静的地方，最好不容易被人察觉，不然，中途被打断，麻烦且无趣。”

皎皎发现，裴忧十分自然地采用了妖邪的视角。

月光下，少年的长睫垂下来，露出的一段脖颈落了莹莹月光，满是苍白的昳丽。

看上去像是在人世游荡的鬼。

见皎皎看过来，裴忧垂了眼睫，笑吟吟地任她看。

皎皎捏着还有点儿发胀的指尖，怎么也想不明白，杜九娘和裴忧之间有什么交集。

杜九娘是渭水杜家的女儿，嫁入姜府前，并未在上京生活过，这些年她与姜相琴瑟和鸣，也鲜少与人有过争执，上京的人都说，相国夫人的性子十足地好。

她问裴忧：“你从前与我的母亲杜夫人有过什么恩怨吗？”

“没有。”

这就奇怪了，皎皎想起那日听到杜九娘对姜相说，不如趁老虎还没伸出爪牙，先除了吧。

联想杜九娘的一些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裴忧口中的没有恩怨。

可是，两人又的的确确没什么交集。

皎皎的下巴枕在手背上，想着想着，有点儿困。

她实在撑不住睡意，只好同裴忧商量：“不如我们轮流守着，等会儿我替裴公子。”

裴忧双目染笑，看上去温和又好说话：“好。”

少女大概真的困极了，拉了拉披风，没多久就睡熟了，颊边生出一小团红晕来。

裴忧坐在一旁，拿着小刻刀削一段木头。

夜幕幽静，少年倚着枯死的老榕树，手法熟练地把小刻刀在木头上转来转去。

如雪的木屑往下掉，叫北风一吹，就没了影。

过了许久，裴忧停下手，将小刻刀收起来，看着手中的物什，面上浮出满意神色。

很好，最后一个也妥帖收好了。

他漆黑的瞳仁转了转，望向一旁熟睡的少女。

少女忽然皱起眉，变得不安起来，柔软的唇轻轻开合，像是溺水之人在挣扎。

薄薄的眼睑下，她的眼轻轻地动。

裴忧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上，那里看上去十分脆弱，一捏就会碎裂。

这样，她永远也不会不安了。

少年的指尖在衣袖上点来点去，像是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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