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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时,乔岩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时,老远就听到家里传来阵阵说笑,还以为来亲戚了,快步进了院子推门进去,看到乔菲正抱着佳佳玩,她男友张寒略显拘束地坐在沙发上,见到他赶忙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
这是张寒第一次登家门,乔岩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摆满了高档烟酒,心中满是疑惑。不过年过节的,好好地跑回来干嘛,是准备结婚,还是另有他事?
他们投资失败的事,乔岩没有直接问乔菲,从父亲那里只言片语了解到一些。据说亏了上千万,父亲背着他偷偷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乔菲还债了。他倒没什么,毕竟是亲兄妹,遇到困难了理所应当帮一把。他也想出把力,可就靠那点可怜的工资,还不够塞牙缝的。
说实话,乔岩挺佩服俩人的,大学期间就创业,而且整得动静那么大。起步就是上千万的项目,还跑到国外拉投资,这些事,他想都不敢想。
具体为什么失败了,又亏了多少,乔岩自始至终没有问。就是问,以乔菲的性格肯定不会说。现在回来,应该是遇到难处了。
乔岩赶忙热情回敬,张罗着坐下,和乔菲抱怨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一点准备都没有,张寒第一次来,至少得拿出咱家的待客之道吧。”
乔菲抱着佳佳坐下,答非所问道:“佳佳真是太可爱了,我以后也要生一个女儿,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乔岩推了一把,乔菲回头瞥了眼不耐烦地道:“这不正好回南江出差,既然回来了就索性回趟家,明天我们就走。张寒又不是外人,随意点。”
张寒赶忙附和道:“哥,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疏忽。”
乔岩起身拉着乔菲来到母亲卧室,关上门道:“给你打电话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菲避开眼神,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项目出了点问题,正在积极解决。”
“怎么,不信任我?”
“不是,说了你也不明白。”
乔岩郑重其事道:“咱们是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要不说,我去问张寒。”
乔菲连忙拉住,神色不自然地道:“我说还不行嘛。我们不是开发了一款软件嘛,主要是应用于物理数据模型,国内外还没有类似软件,一旦做出来将填补这一空白。”
“软件基本做出来了,经过测试效果非常好。搞研发特别烧钱,除了学校给的一百万启动经费外,先后又拉了四五百万。张寒把他家的房子卖了依然杯水车薪。为了争取更多资金,我们把科研成果发到国外的论坛上,得到一家加拿大公司的青睐,愿意投资。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们去了加拿大,拿回了一千万的投资。”
“可是,我们的软件还没上市,类似的软件已经在国外出现了,和我们的底层逻辑几乎一模一样。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款软件的投资商居然和我们是一家公司。剽窃了创意抢先发布,并申请了专利保护,如果我们再发布就是侵权。”
“我们咨询了律师,像这种事情是无法得到保护的,只能认栽。就算打官司,也得去加拿大,可对方已经发布,说不定会反咬一口,说你们侵权。现在,软件胎死腹中,又欠下一大笔债务,对我们打击确实挺大的。”
乔岩大致明白了,这不典型的引狼入室吗,表面上是投资,实则直接拿来主义,他们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白费了。冷静片刻道:“那现在怎么办?”
乔菲心神疲惫,叹了口气道:“能怎么办,基本无解。我们把该事上报给学校,这属于国际纠纷,院领导和商务部进行了交涉,得到的结果让耐心等待。还等什么,遥遥无期,只能怪我们太年轻,不懂法律又不懂商业规则,彻头彻尾让人骗了。”
“这家公司说了,只要我们的软件不上市,他们前期的投资不要了,还会额外给我们一笔费用,等于买断产品了。为了研发这款产品,前前后后投资了差不多一千多万,他们答应给两百万,抛去学校的一百万科研经费,还有八百多万的债务。”
“张寒家境一般,父亲在他们县教育局上班,母亲也是教师,为了支持他,前前后后给凑了两百万。我实在不忍心看他那样,偷偷地和爸借了一百二十多万,这是他这些年的积蓄,没敢告诉你。”
“剩下的,除了东拼西凑的,还有一些合伙人的投资。现在知道我们失败了,逼上门来要撤资。他们这样做,完全能理解。但现在……”
乔岩知道妹妹玩得很大,没想到玩得这么大。他们家是普通家庭,见过最多的钱区区几十万。现在动辄上百万上千万,对他来说如同天文数字。
乔菲的事,就是他的事。乔岩镇定自若问道:“还欠多少?说实话。”
乔菲支支吾吾道:“三百多万……”
乔岩脑袋嗡地一声,摸着口袋掏出烟掩饰内心的慌乱,来到窗前点燃烟,心情跌落到冰点。对于他们家而言,甭说三百万,就连三万都未必能拿得出。父亲已经把积蓄都给她了,而自己靠着死工资,一年不过五六万,攒下来的都买房了,还欠着几十万的房贷。他的银行卡里,昨天刚看了,剩下两千多元。
关宏志给过他三十万,除去这段时间开支的,还剩二十三万。这钱不能动,很明确说明是给丁光耀日常应酬的,就算能用,在三百万面前是杯水车薪。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乔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钱陷入困境,而且是好几百万,想都不敢想。但妹妹出了事,他不能不管,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可,钱从哪里来?
前两天,还好高骛远地想着拿几百万开饭店,现在想想有些可笑,没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就一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还想着一夜暴富,简直是痴人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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