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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深夜轰鸣（第2页）
他顿了顿，接着说：“就像去年城郊发生的那起事故一样，一辆经过非法改装的车辆，由于底盘结构被肆意改动，刹车系统完全失去了作用。当司机发现前方有晨跑的老人时，已经来不及刹车，最终酿成了悲剧。”
商场的暖气开得太足，宋茜靠在收银台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她又回到了那个凌晨，阳台护栏外的摩托车引擎声越来越近，突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红蓝相间的灯光照亮了整条胡同，穿荧光绿夹克的男孩慌乱中摔在路边，摩托车滑出老远，排气管还在"突突"地冒黑烟。
“宋茜姐，醒醒，有客人要开发票。"小雪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宋茜猛地睁开眼，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收银台前站着位穿制服的警察，正在翻看购物小票，肩章上的反光让她想起刚才的梦。
"最近接到很多投诉，"警察掏出笔记本，笔尖在"壹员商场"四个字上停顿，"你们有没有记录过具体时间？车牌号？"
宋茜下意识地摸向抽屉里的便签本，上面记满了近半个月的"案发时间"：前一周2:57，前三天3:12，昨晚2:45......还有三次因为太吵，她不得不打开手机里的白噪音软件，却怎么也盖不住窗外的轰鸣。
傍晚下班时，雨停了。宋茜裹紧羽绒服，走在回家的巷子里。远处的街角，几辆警车停在路灯下，红蓝灯光交替闪烁。她看见几个穿制服的身影正在检查一辆摩托车，车主垂着头，荧光绿夹克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上的倒影里，宋茜发现自己的嘴角在笑。手机突然震动，业主群发来视频：交警正在拖走一辆非法改装车，排气管上的七彩灯带还在闪，却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那天夜里，宋茜把阳台的晾衣架往内侧移了十厘米。凌晨三点，她准时醒来，竖着耳朵等了十分钟，窗外只有风声掠过梧桐树的沙沙响。当闹钟在七点响起时，她摸着枕头上的压痕，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梦见那辆荧光绿的摩托车了。
壹员商场的晨会照例在九点召开，芙清带来了新消息："交警说最近查扣了十五辆改装车，牵头的那个男孩刚满十八岁，父亲在电话里哭了半小时。"她说话时，阳光正穿过天窗，照亮了饰品区新到的平安符，红绳在展柜里轻轻摇晃。
张姐把热好的豆浆放在宋茜面前，瓷杯上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年轻人啊，总以为威风在油门上，其实威风在懂得体谅别人。"她想起自己儿子第一次开新车时，特意在小区门口减速，怕吵醒午睡的邻居。
商场的玻璃门被推开，早到的客人带着寒气走进来。宋茜看着收银台上的便签本，上面新添了两行字："今天0:00-6:00，未听见炸街声"。笔尖在"未"字上顿了顿，她忽然明白，有些安宁不是自然而然的，是许多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把油门换成了刹车。
中午吃饭时，丁一拿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本地新闻："我市开展静夜守护专项行动，重点整治飙车炸街违法行为，截至目前，共查处非法改装车辆23辆，行政拘留5人......"评论区里，有人发了张照片：深夜的街道上，交警蹲在地上检查车辆，地上散落着改装零件，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宋茜咬了口饭团，咸香的海苔味在嘴里散开。她想起昨晚路过便利店时，看见那个穿荧光绿夹克的男孩坐在台阶上，身边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摩托车停在旁边，排气管已经换回了原厂件，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下午，当第一波晚班客人走进店里时，宋茜发现收银台旁多了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彩色的星星纸。小雪说是刚才有个中学生送的，纸条上写着："谢谢姐姐们投诉，现在晚上能睡好觉了。"星星纸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在深夜街道上的月光，安静而温柔。
打烊前，宋茜站在落地窗前整理遮阳帘。远处的街道上，最后一辆公交车正缓缓进站，车灯划出两道温暖的光带。她忽然想起入职那天，店长说过的话："商场是城市的橱窗，我们不仅要展示漂亮的衣服，还要守护橱窗里的温暖。"
夜色渐深，壹员商场的灯光次第熄灭。宋茜走在回家的路上，羽绒服拉链拉得老高，只露出半张脸。路过那条熟悉的胡同，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阳台的晾衣架上，白衬衫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像一片安静的云。
这一晚，月光很亮，照见胡同口的公告栏，新贴的"禁止飙车"警示牌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宋茜知道，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正在拧紧螺丝，有人正在调试刹车，有人正在关掉轰鸣的引擎。而她终于可以在睡前，把手机里的白噪音软件删掉了。
当闹钟在清晨七点准时响起时，宋茜睁开眼，听见的是窗外的鸟鸣。她摸过床头柜上的日历，这一页画了个笑脸——这是她来到饰服之旅的第一千七百三十五天，也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轰鸣的夜里，睡了个整觉。
商场的电子钟在十点准时敲响，宋茜坐在收银台后，看着玻璃门被阳光推开，第一位客人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走进来。她忽然明白，所谓的岁月静好，从来都不是单个人的努力，而是无数个"宋茜"、无数个"小雪"、无数个蹲在街角检查车辆的警察，共同编织成的一张网，网住了轰鸣，网住了危险，也网住了每个窗口里的安稳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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