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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城缓缓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梦中的怅惘。他深吸一口气,将满心的思念与不舍暂且压下,应道:“知道了,我这就来。”
他起身,最后一次轻抚那放在床头的木匣,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安置在一个隐秘的箱柜之中,像是把心底最珍贵的情感一同锁了起来。
穿戴好战甲,拿起佩剑,杜城大步走出房间。
踏出府邸,清晨的微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萦绕的落寞。
随行的士兵早已整齐列队,见他出来,纷纷行礼。
杜城翻身上马,回头望了望这座熟悉的府邸,心中默默念道:“等我归来,沈翊。”
—
这里是远离京城的边陲小镇,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曾是朝堂上那位惊才绝艳的沈侍郎。
沈翊抬手抚过腰间的玉佩,那是杜城曾经送给他的,玉佩上刻着“与子同袍”四个字,如今摸来,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可以携手改变这朝堂风气,庇佑天下百姓。
“杜城……”沈翊低声呢喃,声音被夜风吹散。他知道,杜城已经收到了他的信。
那封信他写了整整一夜,他多想告诉杜城真相,告诉他自己的不得已,可是……
沈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御书房的情景。
皇帝看似随意的话语中暗藏杀机:“沈爱卿,你可知道,柔嘉公主很是看中杜城?”
那一刻,他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要么他主动离开,要么杜城就会成为皇权博弈的牺牲品。
“我怎能让你因我而陷入险境?”沈翊苦笑,他转身走向山脚下的茅屋,那是他现在的居所。
简陋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一张书案,案上摆着他最珍视的几卷书册。
他点亮油灯,他取出那幅未完成的画卷。
画中是杜城策马驰骋的模样,英姿飒爽,眉目如画。
沈翊的笔尖微微颤抖,一滴墨汁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他连忙用衣袖去擦,却越擦越花。
“连画你都画不好了吗?”沈翊自嘲地笑了笑,将画笔放下。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群山。
这里与京城截然不同,没有繁华的街市,没有勾心斗角的朝堂,有的只是淳朴的村民和宁静的山野。
可是,这里也没有杜城。
沈翊想起那日离开时,他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杜城策马而去的背影。
那一刻,他多想冲下去拦住他,告诉他一切。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就像现在这样,只能在回忆中寻找他的影子。
夜风渐起,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琴声。沈翊走到琴案前,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广陵散》的曲调在夜色中流淌,这是他最常弹奏的曲子,因为这是杜城最爱听的。
琴声戛然而止,沈翊的手指停在琴弦上。
一滴泪水落在琴弦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沈翊抬手擦去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沈翊轻声呢喃:“杜城,愿你安好。此生无缘,来世再续。”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琴声,仿佛在回应他的思念。
沈翊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只能在这遥远的边陲小镇,独自思念那个再也无法相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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