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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有人来了,他倏然间抬眸,眼底似乎还有未曾收回的翻涌情绪,此时在月色与烛火的映衬下,更加显得浓郁。
杳杳本来张了口想要说话,此时却定定站在了原地,好似这些日子因为忙乱而被压抑的情绪此刻尽数复苏,往外直冒,并着她也捉摸不透的、好似刻入灵魂与骨髓的莫名心绪,钻得心口直痒。
周云辜却率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给你送样东西。”
他手里似乎攥了枚什么物件,扬扬眉,示意她伸手。
杳杳懵懂地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物什。
是一枚令牌,此时上头还有着他手心的余温。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问他:“这是什么?”
“藏书阁的通行令牌。若是闲来无事,可以随意去翻阅些古籍看看。”
她此时仍旧有些心绪不宁,见到心悦之人的欢喜中被莫名掺杂了些沉重而浓厚的情感,这让她有些不明白。
因而她只闷闷地“哦”了一声,将木牌攥紧在手心,棱角钝钝的,却仍旧有些硌人。
见她半晌不再说话,对面的人似乎是吐了一口气,随后身形动了动,是朝着离开的方向。
“那……我先走了。”
杳杳未作反应,只烛火被风撩过,微微晃动了一二。
周云辜便转身离开了。
杳杳回过神来时,他的衣角已然消失在连烛火都照不到的夜色中。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她没有弄明白方才那阵莫名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却感受到了突然横隔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她只好将那枚令牌细细收着,推开了院门准备进屋去。
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些许窸窣声响,杳杳近日来警觉得很,此时又不在出神中,立时回过了头。
夜色里空无一人,山石草木仍旧是那副孤零零的模样,带着不染凡尘的孤高气,只手里摇晃的烛火还有些许人烟味儿。
杳杳慢慢转回身子,进了院子,仔细关紧院门。在木质厚重的吱嘎声中,她却莫名觉得身上有股寒凉气息,如附骨之疽,就好似有人在暗中用阴冷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打探,却找不到源头。
这一夜她将迷梦镜握在胸前,无梦也无其他异样,她却天不亮就转醒了。
山间的清晨很有几分寒凉,她洗漱完毕后多批了件衣裳,就到屋外转悠起来。
离日出还有些时候,天色虽然见了些亮,仍旧是暗沉的。杳杳拎起昨日随意挂在门口的灯笼,拈了个引火诀,小心地将里头还未燃尽的蜡烛点了,就要往外头走,想着兴许能去问一问周云辜,她能否瞧瞧弟子们的早课。
方一走出院门,她就眼尖地发现了些许异常。对面松石下的草堆分外凌乱,像是被人踩踏碾压过似的,正好是她昨日里听到响动的方向。
她屏息凝神,走近了些,小心地拨开那些半人高的、如今被外力挤压得歪歪扭扭的杂草,一路沿着痕迹查看。
脑海里是昨日瞧见过的乾陵山的地图,她顺着痕迹艰难地前行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意识到这个方向竟是朝着后山去的。后山这样的地方,在这种神秘的宗门中,不是隐藏着秘密就是藏匿着宝物,而乾陵山的情况倒是很明显,大家从不遮掩——后山于百年前封印了为祸一方的大妖。
杳杳想通了关窍,心顿时提了起来,头脑中立时绷起了一根紧张的弦儿,想着是否要退回去告知周云辜再说,下一秒她却看见拨开了草的泥地上明晃晃印着几个脚印。
那脚印明显不是人类的,是四指的蹄印,浅浅消失在陡峭的崖壁边缘,倒像是什么山间的小动物误闯出来的,此时顺着崖壁亦或是什么其他的路径回去了。
杳杳松了一口气,又仔细观察了下四周,见实在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痕迹,就彻底放了心。
她抬头一看,天光已经大亮,有细碎的日光透过头顶层层的荫蔽影影绰绰地洒落下来。她旋即想起今日还与乾陵山的漂亮师姐妹们有约,低头瞥见自己沾上了污泥与晨露的裙摆,立时垮下脸拎起裙摆,就往来时的路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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