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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焉不详（第1页）

十、绝处逢春

26、语焉不详

时光这条河，一点点波澜不惊地流淌到了年底。

陆承宇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故，主要是保姆张姐家发生了变故。

张姐得了肾病的儿子，还是没有闯过这个冬天，年底离世。张姐也没有了别的亲人了，出殡那几天，陆承宇和陆振轩都赶过去，替张家张罗后事。

忙完张姐那一头，陆振轩回家后，他的老寒腿就发作了，疼得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往年也常常发作，有时症状比今年更严重，可那时总有老伴和保姆张姐想尽一切办法，拔罐、热敷、按摩，竭尽所能地减轻病人痛苦。虽说这些诊治不够专业，可身边知冷知热两女人，轮番上阵排忧解难，这一剂剂精神的良药或多或少缓解了陆振轩的□□上的疼痛。

老伴过世后，陆振轩所有生活的重担，一律卸给了张姐。这张姐忠厚老实，老黄牛一样衷心耿耿，为陆振轩的生活掌舵引航。

现在年关在即，张姐仍在自己家里处理善后，这边陆振轩的生活之舟便失去了航标，陷入了困境的漩涡。他每天囫囵完三餐，便歪在床上哼唧，虽背景无比凄凉，但没到最后的时刻，一向生活自理的陆振轩，决不会动用自家储备的兵力，他不想给儿子、儿媳带去额外的麻烦，况且上次在与儿子的接触中，他明显感到儿子大有浪子回头的苗头，现在他们小两口应该处于关系修复中，这比什么都让陆振轩上心，所以他宁愿自己忍受无人话凄凉的寂寞，也不愿节外生枝干扰儿子走上正轨的进度。

陆振轩的“沧海那边的等待”，似乎成了语焉不详的省略号。

由于张姐的儿子走的突然，陆振轩也是临时被派上急用，他根本来不及与老郭打招呼。等忙完张姐那一头，回到家，陆振轩的老寒腿就发作了。他现在病怏怏的，生活自理都成了问题，这样就更不能打电话了，他不想让老郭陷入两难境地。

老郭这边的局面无形之中尴尬起来，陆振轩这一別，似人间蒸发，她不明不白被人歇了菜，成了被闲置的根据地。

这让心高气傲的老郭如何抹的开面子？

原本公园里晨光中的约会，第一次被陆振轩放了鸽子，老郭的心里就憋屈的慌。

在他们的关系中，陆振轩始终如磐石，她如绕指柔，经过她的反复摩挲，磐石才有了温度。原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看来她高估了自己，这老陆收放自如，似乎随时都能撂挑子。

自己做小服低也有个度，如果陆振轩真想撂挑子，她也只得就撂了吧。鉴于撂了这种官僚主义倾向很严重的人，撂了他也算绝了后患。

当然这是当凛冽的寒风肆掠这块空荡荡的根据地，老郭目中不见情郎时的赌气想法。

回到家，她的气就消了，她开始惶惶不安，她生怕陆振轩出了什么意外。

老郭开始留心广播里的每日要闻，如车祸、食物中毒、爆发火灾等突发事件，每日要闻会在第一时间内告知市民。

可第一天风平浪静，是个太平盛世，要闻上尽播些治脚气的方子、苹果如何吃营养等旁门左道的小消息。

官方消息没显示，老郭松了一口气，但她还不放心，仍以最快的速度潜伏到老年之家。这里就像车水马龙的码头，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都会在这里得以交流，然后又以不同载体、不同传播途径，四散开去。

好在在老年之家依然没听到关于陆振轩有什么不测的消息，老郭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内，然后在她心里替陆振轩开脱了，揣测他该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失约。

第二天一早，老郭重整旗鼓，还特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方才赴“沧海那边的等待”之约，可陆振轩这只老雕，竟连影儿都没露。

等日上三杆，晨练人群陆续散了，老郭方才提着一把被日光、寒风抽干，早已萎靡不振的小白菜，空落落地回家了。

老郭想这次她那“后患”应该彻底被绝了，否则陆振轩就算被提拔为国家主席，百忙之中他打个电话知会她一声的时间也是有的。既然他现在玩突然失踪，敢情他想像扔包袱一样将她给扔了！

老郭守在家里寝食难安，几次都萌发要打电话质问陆振轩的冲动。可转念一想，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往外窜的欲望与怒火，因为这世道就是这样：老妓从良受人敬，良妇从娼遭人弃。自己晚年还盘算着梅开二度，已属晚节不保，若再找上陆振轩，前去理论一番，这样恐怕真的要遭世人唾弃。思前想后，老郭只得和着玻璃渣子自己吞了，她一狠心就溘然关闭了自己的那颗觊觎红尘的心门。

大不了就一个人安享晚年，反正自己还有儿孙承欢膝下，硬拉过来的肩膀终究是靠不住的。

老郭决定重新回到了人群中，决定于茫茫人海中，她孑然独立；决定于苍茫天涯间，她独孤求败。

眼里、心中都没有了人，每时每刻再也不装不演，直接做回自己，率直、痛快。

这日子过的真是轻松多了，也干净多了。

老郭现在干净得连饭都不用做了，趁着孙子放寒假，她那得了“妻管严”的儿子，听从儿媳的指令，携家带口投奔丈母娘的一手绝活去了。她的一手绝活就束之高阁，她自己的一日三餐，直接上街边一片旮瘩小店，马虎开场，潦草收兵，似有厌倦人间烟火的趋势。她的这一切，被旮瘩小店男主人看在眼里，他以为老郭新近丧偶了，才如此消沉。因此他每次总是设法与老郭拉上几句家常，拐弯抹角安慰着她。私下里，他给她要的面点里，多加一点牛肉。老板暗中使着自己一点绵薄之力，以帮助眼前的孀寡孤独重新做人。

老郭干净了几天，也寂寞了几天，便一骑红尘踏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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