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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吴衙内的姐姐,正是宫中的吴贵妃。”
韩清看着她,“倪姑娘,你也许不知,自先皇后离世,官家便再没有立新后,如今宫中最得官家宠爱的,便只有这位吴贵妃。”
先是检校太师,南陵节度使,又是吴贵妃。
倪素很难不从他的言辞中体会到什么叫做权贵,“韩使尊与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只是提醒你,你招惹的,可不是一般的人。”
韩清搁下茶碗,“若非是那吴衙内对你起了杀心,露了马脚,只怕咱家与你到此时都还查不出他。”
倪素听明白了韩清的意思,此前她与徐子凌的猜测没有错,掩盖冬试案的人与用阿舟母亲陷害她的,的确不是同一人。
前者滴水不漏,后者漏洞百出。
但前者所为,无不是在为后者掩盖罪行。
“韩使尊想如何?要我知难而退?”
“咱家可没说这话,”韩清挑眉,“只是想问一问倪姑娘你怕不怕?你才只尝过吴衙内的那点手段,可咱家要与你说的是官场上的手段,那一个个的,都是豺狼,你一个不小心,他们就能生吞活剥了你。”
“那就让他们来生吞活剥我好了!”
倪素迎着他的目光,“就因为他们是这样的身份,便要我害怕,便要我的兄长含冤而亡不能昭雪?韩使尊,难道您今日要我来,便是要为害我兄长之人做说客?”
周挺皱了一下眉,“倪姑娘,慎言……”
韩清听出这女子话中的锋芒,却不气不恼,他抬手阻止了周挺,随即定定地审视起倪素,道:“你就真不怕自己落得与你兄长一般下场?到时曝尸荒野,无人问津,岂不可怜?”
倪素憋红眼眶,字字清晰:
“我只要我兄长的公道。”
第34章乌夜啼(三)
“好。”
韩清站起身,双手撑在案上,“倪姑娘可千万莫要忘了今日你与咱家说的这些话,咱家本也不喜欢半途而废,怕的便是咱家在前头使力,你在后头若是被人吓破了胆,那就不好了。”
倪素本以为韩清是权衡利弊之下不愿再继续主理此案,却没想到他那一番话原是出于对她的试探。
走出夤夜司,外头的雾气稀薄许多,被阳光照着,倪素有些恍惚。
“倪姑娘尚不知他们的手段,韩使尊是担心你抵不住威逼利诱。”吴继康是太师之子,官家的妻弟,而倪素一个孤女,到底如何能与强权相抗?
她若心志不坚,此案便只能潦草收尾,到时韩清作为夤夜司使尊,既开罪了吴太师,却又不能将其子吴继康绳之以法,只怕在官家面前也不好自处。
“是我错怪了韩使尊。”
倪素垂下眼,“但我如今孑然一身,其实早没有什么好怕的,韩使尊还愿意办我兄长的案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小周大人留步,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朝周挺弯腰行礼,倪素转身朝人群里走去。
她的步子很快,周挺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淹没在来往的行人堆里,晁一松凑上来,“小周大人,人家不让您送,您怎么还真就不送啊?”
周挺睨了他一眼,一手按着刀柄,沉默地转身走回夤夜司中。
指使药婆杨氏给阿舟母亲下过量川乌并要阿舟诬陷倪素,后又买凶杀药婆杨氏的,是吴太师之子——吴继康的书童,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夤夜司使尊韩清仰仗官家敕令,当日便遣夤夜司亲从官入吴太师府,押吴继康与其书童回夤夜司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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