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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莉儿听着步骤也很简单,跟把大象塞进冰箱门没有什么两样。打开门,放进大象,关上门。不过他们真的做起来才发现这好像是个艰巨的任务,首先雪很重。
他们需要弯下腰劳作,玛利多诺多尔用最大的那个推雪的斗铲把雪推起来,贝莉儿用小铲压实切出来。雪砖可以移动以后他们就一起把它推到划定好的地方,一圈圈连起来往上垒。玛利多诺多尔用着力,这需要一点力气,口中的白气在飞雪中向上升腾,细小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被他的动作激得飘起来。
他们一开始划了太大的宅基地,那够两个人躺进去的了,但真的做起来才发现这个也就是走几步的距离,究竟需要花多大的力气来完善。其次雪也很难压实,很容易塌在他们手上,因为等不到足够的时间凝固,也没有足够的重量甚至是自重压实它。最后切出来总是一块不那么规则的雪砖,还一路滑一路掉雪渣,到了东堤这儿就更加不规则。
他们一起压雪,把它推过来,放在该放的位置,用铲子和刀和手拍着平整。真累啊,第三块砖他们就开始无师自通,滚出来一个雪球,滚到地方了要么继续压实要么用铲子切方。切方掉下来的雪渣更多,因为铲子不够利,切完了还得一块块把掉下来的雪块糊回去。贝莉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从里面干活,玛利多诺多尔在外面,他们面对面地认真做自己的活。贝莉儿已经开始觉得腰痛了,他们这才做到第三块砖呢。
玛利多诺多尔注意到她不停地扭着腰换姿势,关心地问她:“areyouOK?”或许是他没有思考,下意识地担心,快速地拉住她的手想要她注意过来。这只手套接触着那一只手套,更小的那只抖了一下,然后不要紧又似乎没发现异样地抽回来,推推他,催促他不用管她快干活。
“OKOK!”当然没事啦,这能有什么事,都坐着呢。他们一起对着趴在雪上,全副武装的帽子、围巾、手套和羽绒服。雪一直在下,一直在下,日光重新出来的时候,越小的雪越冷。白气从女孩儿的围巾里透出来,她喘着气笑,把他的手拉着放在雪砖上。
“OK!”
玛利多诺多尔有一瞬间以为她是在躲他,但是花儿坦然地拉着他的手,他又觉得自己是错觉。弄错了,一定是,怎么会呢,她都抱了他,还给他一个脸颊吻。
虽然那个吻不算真的吻,至少也是个吻,手指的吻。脸上仿佛还留存着温度,他们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松开,有那么一下谁都不敢看对方。但玛利多诺多尔还是笑着说:“莉莉。”又倾过身去抱着她,又认真又专注地快速吻了一下她的脸。她涨红了脸叫,手忙脚乱地推他,不过过一会儿就又回到原来那个样子。玛利多诺多尔就是笑着看着她,心满意足。
也不算心满意足,如果在手指抚摸之前,在她的唇上碰过一次,他一定更开心。他想。
他笑,没有多说什么,低头继续去弄雪。贝莉儿得偿所愿了,反而有点不自在的试图没话找话:“……itsinteresting。”
“really?”
“yes。”她认真地点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虽然可能藏在围巾下他看不见。阳台上的风很大,一直很大,吹动她露在帽子外面乱乱的碎发。“myfirst,snow,house。”
这像个游戏,有趣的堆雪人的游戏那种,只不过这是堆雪屋。反正无论是堆什么她都会开心,还有……还有啊啊啊啊丢脸死了刚刚。就算知道老外对贴面礼不算什么,但是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因为、因为她喜欢玛利多诺多尔。她不知道,或许是他的脸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她才喜欢,而且他对她那么好。
贝莉儿唯一知道的是这是不对的。她不确定应该怎么形容,但这种喜欢就是不对的。公举长得这么美丽,喜欢他不是难事。可是这对他来说大约是种侮辱。他对她那么好,他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到今天这样像两个小孩子一样蹲在一起玩的样子。再说……再说他们也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她只不过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连贴面礼都不算呢。
她吐了口气,放弃地越过他看着空中,小小的雪花飞舞着,从不远处的栏杆外掉下去。下面是而广袤的起伏的山林,瑰丽的悬崖,群山怀抱,四面都是天地和雪,别墅小小地孤立在其中,在公路的尽头孑然一身。她知道灰白的山林之下有那片水晶般的湖,在这种地方,悬崖之上的凭条上,盖一座小小的雪屋。
和在异国山林的雪中喜欢上一个人,一样的浪漫。贝莉儿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不过是一时心动,一次偶然的意外而已。玛利多诺多尔纳闷地抬起头看她,笑了笑,那双一直不敢直视的绿眼睛美得摄人。但是真的勇敢地直视了,除了心砰砰跳,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她也笑了笑,告诉他:“Imhappy!”
其实砖的大小也很出乎贝莉儿的意料,她是说,她以为会像普通的建筑砖那样,巴掌大,长方体。不过不是,那是一个雪块,半人高的巨大的砖。后来不需要拍实了,最重的任务变成了滚雪球。于是贝莉儿负责滚雪球,她喜欢这个任务,玛利多诺多尔负责把她滚好的雪球切成方块堆上去。
公举一向喜欢美美的,可惜这时候就美不起来了,雪屋的地基在他手里像个歪扭的积木,看上去一点也没有那种想象中漂亮平整光滑的样子。贝莉儿问他:【你说你建过雪屋。】说话说不清楚还是要请手机上阵。玛利多诺多尔有一点尴尬,他为了浇水固定屋子,衣服上都染上了水印,凝结成冰渣。
【我小时候……建过一个给雪人的。】
那是多小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记得了。他就记得很容易,将雪堆起来,砌成屋子。或许大概是因为他们终于需要关注住客的体验,削砖头怎么是那么烦人的一个活。他们做到第七块砖就已经到极限了,贝莉儿拖玛利多诺多尔去换衣服,他不能穿着都是冰的衣服干活。但是才把这里围了一圈。好像这项活虽然已经开始上手了,但真的很艰巨。这不像昨天搓丸子,花费的体力更大,时间也更多。来不及嘛,是不是?
音乐声突兀地响起来,贝莉儿纳闷的望向手机,还以为是有人找他,玛利多诺多尔拉住她。
“itstimetolunch。”
原来是他设了闹钟。他们早上八点半左右开始干活,三个小时突然就过去了。三个小时七块雪砖,这个成果也不能说不卖力。
他们重新回到雾气缭绕的温泉边,靠着墙坐下,小黄个不需要干活的家伙,它在雪里玩腻了,看没人理他,早就机智地跑到温暖干燥的墙角趴下了。一般狗都不太喜欢下水,它也是,而且温泉这里也没什么地方给它捣乱。玛利多诺多尔把它赶开,让贝莉儿坐在它的位置上。贝莉儿把他拉下来,他们可以脱掉满是雪和冰的外套,这儿湿气太重,热气也太重,冰雪容易融化,就像南方的雪那样,落在衣服上就变成湿润的雪泥。
他们在背包里装了零食,几根香肠,几块面饼,一起并肩坐着在那吃。保温杯倒只有一个,贝莉儿喝杯子,玛利多诺多尔喝盖子。一旦他喝完她就举着杯子给他倒水,漂亮的茶水热气腾腾,像喷泉一样冒出来,咕嘟咕嘟。
贝莉儿给玛利多诺多尔说了大象放进冰箱的脑筋急转弯。他当然没猜出来,听她解释完了,也觉得很好笑。他们一起看着外面,那个建到一半的大象,才打了地基,围了一圈,好几个雪球滚在旁边待用。这才一个早上呢。玛利多诺多尔说:【大象真的好难塞进冰箱里啊。你们国家的形容真有意思。】
【其实这是个智力题。】
贝莉儿从背包里掏出冰淇淋。……怎么还有冰淇淋,玛利多诺多尔看着她。她做贼似地给他打手机:【我搬家的时候从冰箱里偷渡出来的。就这两个了。来,劳动后的奖励,一起吃吧!】
【不晚上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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