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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关于教国关于神明关于我自己（第1页）

根据脑子里“亲爹”留下的地图，我兜兜转转找到了图书馆。这里应该是皇家图书馆，各处的布设都最大程度地利用自然光源，同时在合适的位置悬浮着用于补光的小光球。“龟大师”真的是一只------可以直立行走的------大乌龟。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厚重的龟壳上画有我看不懂的纹路，壳的边缘有磨损的痕迹。他脑袋正前方悬着一片橙色的菱形水晶片，似乎是用来当眼镜的。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难得啊难得，殿下来得这么早啊。不过知识与智慧是没法临场速成的，根据殿下您平时在图书馆花的时间，在下觉得可以不用考试了，您说呢？”他的声音和车厢里一样沙哑，这让我确定他就是将来要刺杀辛德哈特的那个“大师”，嘶，四肢被捆住的感觉又来了，但如今他的语气却少了几分车上质问我的阴翳，多了几分调侃。

我回忆着车厢里辛德哈特的态度，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紧张：“这不是来温习一下，查漏补缺，看看能不能多赚几分嘛......”

大乌龟翻了个白眼，从一旁抽出一本书，晃了晃变成两本，随后丢了其中一本过来。“知道你要借什么了。要考的都在里头，我也不为难你，我现在开始从里头抽点东西做题目，你的字丑的我没眼看，到时候我问你答吧。”

一扇窗户打开，飞进一只猫头鹰，他在半空中舒展身形，变成了之前搀扶狮王的猫头鹰兽人，他估计就是奥恩了。

“咕，殿下您还有好几个小时，慢慢准备吧。”他在另一张桌子边落座，然后脑袋转了90度，望向乌龟：“品行和礼仪考试我直接给过吧，龟先生有意见吗？”

“这种东西，无所谓的，全国上下都知道即位前的皇帝是多么的......呃，嗯。”

“咕哈哈哈哈。”

当着正主的面评头论足真的好吗？辛德哈特你的家族好像在微妙的地方出名了啊！心里这么想着，没有浪费时间，我翻开那本悬浮着的书。

这个角度，那个大王八在正对面，奥恩......他变回猫头鹰形态了，正在打盹......我读得快一点应该没人能发现吧？希望这个“金手指”梦里也会有用......让我看看，这个教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的皇子将被莫名其妙杀害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吊诡了。

《燃身逐暗——赞美无上辉光》《教国历代政体之我见》《奉献者与燃烧者：终点与起点》《不可不看！一生的选择！伴侣选择手册》《孩子的学前读物：九柱神嬗变统考（图文版）》《论纺车、沙漏与骰子之奥秘》......感谢大王八的博学多闻。随着在车厢里没有心思细嚼慢咽的一本本书籍倒灌入脑海，我渐渐对这个世界多了些了解。

这个世界的神明并不需要所谓的信仰之力，祂们本身更贴近某种思潮、规律或者现象：被欲望冲昏头脑犯下错误的人会表示自己“曾被【持杯者】诱惑”来委婉表达自己曾经的放纵；新生命诞生、成长之中，【巨树】的荫蔽被认为会默默笼罩生灵；【坟茔】将所有将死未死者与绝望者纳入怀抱，并成为他们的一部分。【燃烧者】是教国的官方主流信仰，主打一个我为人人，祂也是所有契约的见证者。教国的皇室“焰心”家族被认为流淌着神血，是天生的奉献者，甚至是自我牺牲者，好像皇室成员死去后，会被燃烧者亲自接引到星界。

被这样的皇室统治，平民百姓可以说是不能更安居乐业了......那么针对一位神血贵族的谋杀居然能够成立？连当事人都如此轻描淡写？还是说，这是来自神血家族内部的“清理门户”？如果阴谋来自外界......教国皇室，或者说，那只大狮子，也不像是会与谁结仇的样子。

信息还是太少了......或者说太零散了。

这些神明，几乎能为所有的行为背书，基本上你只要活着，就天然有对九柱神中的至少一位更有偏向。难怪我“追奉：无”显得如此奇怪了，一般人至少也是“追奉：巨树”，毕竟我还活着并且求生欲很旺盛。

另外，这个世界的知性生灵里，没有女性（我暂时没有心情去吐槽这一点），没有纯血论这种东西（主要看哪个家族比较受神宠爱），想和谁生就和谁生（好像渗血之杯、铸炉和巨树总是有办法的），所以我这个血统纯正的金毛寻回犬，就显得十分可疑......对于升华之道尚未入门、没有纯化过血统、祖上和柱神、使徒没什么关系，这身纯金的毛发就有点太惹眼了。

关于我为何会来到这里，又为何失去了名字，我没有找到任何资料。即使是直接司掌时空的【纺车】，祂与祂的使徒对这些事也讳莫如深。

心底的焦躁不减反增，知晓的越多，疑问也越多。“我”是谁？异界的亡魂？得到一段记忆的原住民？这些疑问，要靠大半辈子来回答，而我可能离开这个梦就会直接被波及成一抔黄土......

“殿下不必如此焦躁。”猫头鹰奥恩蹦蹦跳跳，一路跳到我的桌上，我将书合了起来，揉了揉眼角。

“嗯，我只是有些困了。”

“要不直接开始吧，您的状态每况愈下了，看来殿下和书籍天生犯冲。”大乌龟也合上书，将我手里的书召回怀里。

“......大师，时间还没到吧？”

“这不是相当于给你更多思考时间了？谈谈教国和极北凛冬堡，您大可以畅所欲言。”

“这个问题不难，想想去年陛下和堡主，呃，咳咳咳。”猫头鹰被大乌龟一瞪，便讷讷不言了。

去年？我刚读的书没有更新到去年的啊，而且，还要考核常识？这题对辛德哈特来讲可能真的很简单吧......我只能拿出前世义务教育打下的胡扯功底了。

“凛冬堡地理位置和环境要素，导致当地民风彪悍，但是究其根本，他们的人民和我们教国的人民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思考着刚才量子速读的书本内容，更多的信息被我“回忆”起来，我的言辞变得流利，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了。“......也就是说，我认为应该沿袭往年的援助政策，或许可以争取极北地区的民心，我当然不否认他们对凛冬堡的忠诚，但是坚持这种策略，对百姓而言是更好的，毕竟我们自己的粮食也吃不完......局势的紧张，其根本原因不在两国平民，甚至不在贵族与皇室......”

猫头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本相，大乌龟的身体微微前倾。

“而在于，我们两国的官方信仰上，也就是神明之间的不合，或者说思维差异。【燃烧者】即使是极北苦寒之地，也想救赎，也想照耀，但是【坟茔】坚定地拒绝一切光照，拒绝一切来自外力的插足......”

------已获得认可45------

背后隐约传来争吵。“你给他泄题了？”“我刚出的题！你给他补习了？”“......我觉得你泄题的概率更大。”

乌龟和猫头鹰联手捂住了我的嘴，随后让我不要再说这样有亵渎嫌疑的话，然后把我打发走了，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姑且算是过关了，离通关更进一步，但是感觉精神上意外得更疲惫了。

通关了又能怎样呢？回到醒时世界，刚入门的孤魂野鬼尝试在如此博学的老法师面前逃生？看着镜子中的狮子......辛德哈特......他甚至没有告诉过我自己的名字，自说自话地把我从路上捡走，然后要自说自话地背负这些......去死吗？他本拥有如此光辉的未来，却又坦然接受这个悲剧......

我注意到我的眼睛似乎闪过了灰白色的光，刚想凑近镜子瞧瞧，门又被敲响了。

------已有23人意识到这是梦境------

我猛地回头，房门如同一张准备张开的巨口，正在等待我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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